似乎要到了一定的年紀，才會開始對自己所居住的城市，往更深處的地方挖掘。等到懂得回頭之後，才會看見有些畫面其實一直都在，存在於城市人們的共同記憶裡，不曾改變。位在西門中山堂旁的上上咖啡開業至今已四十餘年，最為人津津樂道的，無非是那一碗湯料實在的俄式羅宋湯；用心熬煮四小時的濃郁滋味，不知封存了多少老台北人的回憶。
文：甩甩20200528
對於居住在台北曾經覺得是種奇妙的「原罪」，在大學時期身旁都是外縣市來到台北讀書的遊子，聽他們訴說著家鄉，彷彿離鄉背井來到大都市是種憧憬，卻也總暗暗隱喻著繁華的都市對他們來說，少了些回憶、少了些故事深度。
於是我才開始認真去探索自己所居住的城市，越是瞭解才越是深愛，而長大之後才懂得，不管是老台北、或是任何一個城市，當然都有著無法類比的迷人舊時光及回憶深度。
對於愛跑咖啡廳的我來說，細細探索台北的確是幸運的。
台北的人文和咖啡廳文化發展得較早，時至今日，自然也留下了許多老咖啡廳，似乎存在本身就鑲崁在老台北人的回憶裡，陪伴著這塊土地好幾十年。來不及參與過去，那麼就從現在開始，也讓自己開始成為未來歷史的一部分吧。
開業於 1978 年的上上咖啡，大門對面就是中山堂，門口的圓形拱門就已經流露出凝結住時光般的懷舊感。到訪這日正好是梅雨季的序曲，一整天的滂沱從沒停過，接近中午才造訪的我，本來還預想著如此極端的天氣，應該不會有太多人吧？沒想到還沒踏進門就先收到了好友的訊息，說：「一樓客滿了，我在二樓！」
更沒想到的是才剛推開門，正好和坐在門旁座位的客人對到眼，定睛一瞧才發現是許久不見的好友。「怎麼約都約不成，結果反倒在這邊碰到了！」一個久違地擁抱，我們兩個都笑著說。
「我遲到了，先上樓找朋友，待會再下來跟你聊。」
店裡的燈光昏黃地打在每個角落，流露出的懷舊氣氛像是不經意的，沒有刻意營造什麼，什麼都就這麼被營造起來。樓上樓下的空間都有著大大的吧檯，座位則大抵都是相同的小方桌，和鄰座之間的距離侷促得緊；對座的陌生人們之間，親密得像是同行的人。
怎麼說呢，或許是從前咖啡廳的角色不需要像是趕什麼流行，而是更接近於一種文人雅士相互交流理念思想的場所，這樣的距離，更輕易地可以接觸到不同的思維，想來或許就能將這樣的「緊密」視作一種浪漫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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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樓空間則因著較低的天花板而顯得再更加狹小些，不過側著身子經過著每一張小桌，輕鬆且熱絡的氣氛，倒也讓人不覺得拘束，趕緊找到自己的位置，將自己丟到屬於自己的一隅便是。
接近中午餐期，高朋滿座座無虛席，我和好友正好就著這樣「密切」的距離，蜷縮在二樓最角落的位置，探頭探腦地觀察著其他看起來再熟門知路不過的鄰桌人們，都吃些什麼東西？
俄式羅宋湯 (牛肉) $260
在前來之前早就看過網路上菜單的我們，自然已經知道最知名的「俄式羅宋湯」是到訪過的眾人最推薦的招牌商品，不過沒預料到的是，如此滿座的情況下，竟然幾乎超過八成的人，桌上都是這碗羅宋湯！
上上套餐是在上午十一點之後供應，套餐內容除了主餐之外，還會有 蜂蜜奶油厚片／法國香蒜麵包／白飯 等附餐、以及多種附餐飲料可以選擇，詳細內容可以參考上上咖啡的粉絲專頁提供的菜單。
好友選擇了法國香蒜麵包，飲料則加十元換成了冰拿鐵。
看著上上咖啡自己的介紹：「牛骨加牛腩及蔬菜熬煮四小時，配上蕃茄茄紅素的濃湯，不論搭配厚片奶油吐司或香蒜麵包，都讓人健康滿分。」 就已經夠吸引人了，但這樣的形容，在親自舀上一口送進嘴裡前，似乎都是無法體會的啊。
其實本來還想著，畢竟是湯品，搭配著主食吃還是會有點空虛吧？不過就正如介紹所說，碗裡滿滿的湯料，燉煮得軟爛的洋蔥、紅蘿蔔、高麗菜、馬鈴薯、蕃茄等豐富的蔬菜，以及隨便一撈、每一匙都可以撈到牛腩肉；湯底喝起來在濃厚蕃茄香氣的淡淡酸楚下，可以喝出費時熬製出的自然鮮甜感，如此紮實的味道，的確令人會好想來塊麵包或是一碗白飯來搭配哪。
烤得酥酥的法國香蒜麵包，濃郁的香蒜醬，吃起來就是從前小時候常吃、最懷念的滋味；在冰拿鐵上桌時，我忍不住驚呼了一聲：「這杯子好美！」好友倒是賊賊地笑了說：「我早就探聽好了！」用著有美麗雕花的杯子盛裝的冰拿鐵，喝起來讓我想起了小時候愛喝的甜滋滋咖啡，不過奶香更濃郁，甜度也沒那麼高。
想著或許是從前大多是深焙咖啡居多，烘焙香氣濃郁的同時，還是得用些許甜度提味吧，但這樣的味道卻輕易地代表了某個年代，成為某種印記般的回憶。
總的來說，在台北市以這樣的價位，能夠有如此品質，還能有附上一杯塞風壺煮的咖啡，真是非常物超所值。
奶油蘑菇濃湯 $240
還是想要嚐試不同口味，所以將經典的羅宋湯給好友點，自己另外選擇了奶油蘑菇濃湯。附餐則是搭配了蜂蜜奶油厚片，以及加價四十元的香濃冰咖啡。
同樣是在將湯匙插進碗裡，舀起一口時就能感受到的真材實料，大抵以切片蘑菇、馬鈴薯為主，濃稠的湯底，喝起來的口味熟悉地像是充滿回憶的味道，類似於小時候在生日時，父母帶去的牛排館會附上的濃湯，稠稠香香的，卻感覺喝再多都不會膩。
或許是因為奶油香氣的關係吧，把甜甜的蜂蜜奶油厚片剝一小塊沾著湯一起吃，感覺更甜了；我忍不住趕緊跟好友說：「你試試你試試！」然後兩個人一起睜大雙眼對視：「好搭！好甜喔！」
而香濃冰咖啡則是連咖啡裡頭的冰塊，都是以咖啡製作的，所以整杯咖啡並不會因為冰塊退冰而讓味道淡薄，反而越喝越香醇。
菜單上面其他的餐點，像是四神薏仁排骨湯、什錦日式鍋等，都是現在不太能夠想像會出現在咖啡廳的餐食，卻讓我和好友都感到特別，想著下回要再來嚐嚐看。
對了，在等待咖啡上桌的時候，可以看看吧檯裡忙進忙出的服務人員們，上上咖啡所提供的咖啡，全都是以塞風壺現點現煮的，整家店沉浸在馥郁的咖啡香氣裡，這是現在很多咖啡廳所難以比擬的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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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進門就發現巧遇好友，二樓大姐看我跑上跑下直發笑，我不好意思地道：「剛好遇到朋友，怎麼約都兜不到時間，沒想到在這巧遇了。」大姐笑說：「這麼巧！這樣說起來，我們這邊其實也很常有客人這樣巧遇，這就是大家磁場都很像啊，都會去一樣的地方。」
但我覺得，一定是因為你們太可愛了。
說是一種風潮也行，在新咖啡廳前仆後繼、不斷推陳出新的情況下，似乎被轟炸到開始麻痺，反而讓人轉身開始注視那些一直待在原地、在生活裡卻時常被忽略的風景。
著迷於這些伴隨著城市度過無數日子的老咖啡廳，除了無可挑剔的老味道，還有好多好多溫暖的人情味。
舊時的咖啡廳不只喝咖啡，更是一個重要的交誼場所。在這裡，每一個角落都是一場充沛的交流，而不管辯論勝負，每個人臉上都是最滿足的表情，那是因為聚集在此的人們，都有著最相近的磁場吧。
太喜歡了，要一直去一直去。
上上咖啡
地址：台北市中正區延平南路95號
電話：02-2314-0064
營業時間：09:00-21:00